朋友(121)
游如许垂眸,声音有些轻:“叔叔没想过转行吗?”
“转行?”余巧说:“那不是要他老命,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做记者,小许啊,你为什么要做记者?”
游如许抬眸,看向余巧,她哑口,手紧紧攥着被角边缘,手指用力,关节惨白。
“我……”游如许抿唇,说:“我有个很……”
门被敲响,打断游如许的话,她和余巧看过去,见到打开门的是周天醉,余巧诧异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周天醉说:“送东西。”
手上拎着一包东西,是游如许洗漱用的,余巧说:“给我吧。”
为方便保护,游如许住的是独立病房,有独立卫生间,最里面,余巧把东西带进去收拾,周天醉站病床前,她脸色不是很好,始终板着脸,很严肃,游如许仰头看她,喊:“周天醉。”
周天醉压住想闷咳的冲动,身体紧绷,她缓口气,看向游如许。
游如许说:“对不起。”
周天醉说:“不用。”
语句简短,似乎多说两个字都不愿意,游如许脸色更白,唇瓣也没了血色,看周天醉的视线有点模糊,她说:“我昨天……”
“游如许。”周天醉叫她名字。
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名字了,游如许一怔,浓烈的不习惯像无声的刀刃,割裂开她和周天醉,她心悬着,没有任何安全感。
周天醉说:“记者那么重要,那我呢?”
游如许对上她冷淡眸子,悬着的心坠入深渊,她说:“你也重要。”
“那让你选一个呢?”周天醉说完看游如许,态度强硬的像是下一秒就宣布分手,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,心脏紧缩的仿佛也失去说话能力。
余巧从卫生间里出来,对周天醉说:“你一会还回家吗?不回家在这里吃饭?”
周天醉看眼游如许,目光深邃,她转过头:“不了,我回家吃。”
“你回家还要做,在这里有现成 。”余巧说:“这些饭菜我热热就好。”
周天醉说:“我回家还要赶一份报告。”
余巧这才放人:“那你一定要吃饭。”
周天醉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看都没看游如许一眼。
她走后,余巧拿了削皮器,想给游如许削个苹果,一转头,看到游如许在哭,她问:“小许你怎么了?你哭什么?”
游如许后知后觉,她摸了下脸,冷冰冰的,她说:“我没事。”余光瞄手臂上的纱布,她说:“手疼。”
余巧说:“哪里?是这儿?”
游如许哽咽:“嗯。”
余巧说:“那你别乱动,我去叫医生来看看。”
游如许点头。
余巧转身离开病房,门合上的刹那游如许揪紧病服的领口,低头,肩膀微抖,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。
作者有话说:
第94章 治病
医生给游如许做了详细检查, 开了止疼药,余巧坐游如许身边,游如许说:“干妈, 你回家吧, 我一个人可以的,我还有同事。”
“不麻烦同事。”余巧说:“干妈在这里陪你。”
说着替她掖了掖被角, 说:“小天呐,从小就好强,有事也不和我说, 生病就扛着,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照顾过她的了。”
余巧看着游如许:“她那个性子, 一般人处不来, 所以她朋友不多,都说她凶, 其实她只是外冷心热。”
游如许点头:“嗯,她性格很好。”
“她那个性子, 不随我不随她爸。”余巧说:“真怕她固执起来, 不结婚,上次你帮干妈问她结婚的事,她怎么说的?”
语句里, 是对她满满的信任,把她当成自家人的亲昵, 游如许看余巧,对周启明的愧疚。
对周天醉的愧疚。
对余巧的愧疚, 在这瞬间达到巅峰, 她握紧手, 指甲掐掌心, 留下深深的印痕,面对余巧的目光,她想到周天醉的话。
“阿冉,就当是为了我,再自私一点,可以吗?”
游如许手上没了力气,她说:“她没怎么说。”
余巧也不意外。
周天醉虽然性子不好,对她还是极好的,但她们还因为这样的事情吵架,和游如许不说什么,也能理解,余巧摇头:“是干妈太急了。”
可她哪能不着急,其他三十岁孩子都会跑了,这周天醉,连个对象都没交往过,以前上学担心她早恋,但周天醉还算听话,上学没让她操心,结果大学了,也没谈一个对象,毕业进了医院更是忙,连个暧昧的对象也没有。
想到这里,余巧看游如许:“小许啊,你说小天会不会有什么问题?”
游如许懵:“啊?”
余巧说:“就是她身体,或者心理……”
说到这里余巧一愣。
游如许看她愣住,出声:“干妈?”
余巧回神,说:“没事,没事。”
下午的时候,周队过来问游如许几个问题,余巧回避开,说是回家准备点晚饭,游如许让人送她回去,余巧想了想,在路上又要去找周天醉。
周天醉回家之后睡了一觉,一闭眼就是游如许坐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样子,还有躺在血泊中,她怎么叫都没回应,她抱着游如许,想给她止血,怎么都止不住,她叫游如许的名字,也没回应,她一低头,游如许没了。
她醒了。
周天醉靠坐在床边,枕头旁是游如许的娃娃熊,看出来昨晚想抱着睡觉,不知道她今天睡医院能不习惯,周天醉按着头,很疼,手机打开,好多条消息,院里的消息,没有游如许的。
她手指按屏幕上,关掉。
别开头看窗外。
阳光不错,风和煦,难得晴天,游如许收回视线,听到周队说:“周衡已经开始松口了,等找到线人,就可以定罪了。”
游如许说:“是周衡?”
周队说:“不一定,但他肯定参与了。”
昨晚上知道游如许跳车,抓了负责人,周衡明显不对劲,审他的警察也能察觉他松动,不过很快他又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。
游如许说:“参与了,就跑不了。”
周队说:“已经换方法了。”
既然知道他肯定参与,那就不能用之前的方法审讯,所以今天周衡就在反复纠结的边缘,估计很快就能突破了。
周队说:“这次多亏你了。”
如果没有游如许,事件还停在找线人的阶段,在徐瑾婉身上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,如果昨晚上让负责人跑了,起警觉心,这个案子,怕是更难查。
现在舆论一天追着一天,滚雪球,她领导都说,再没进展,他们可以一起回家了,周队不是很在意那些舆论,但她一定要抓到这个背后的人。
胆子太大了,连电视台主持人都敢动,下一步想做什么?
令人不寒而栗。
游如许出神,说:“不用,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。”
“你——”周队看着她,觉得这一刻的游如许有种孤独的执拗感,很难形容,倔强固执,她说:“你下次不要这样了,还是等警方过来。”
游如许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周队瞧她有点累,说:“那你先休息,有什么随时联系我,有进展我也会告诉你的。”
游如许点头。
周队走后,病房里安静,静悄悄的,游如许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记者那么重要,那我呢?”
“如果让你选一个呢?”
游如许身体不方便翻身,她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和白炽灯,想了想,还是给周天醉发了消息,打了很多次,都删了,最后发:【干妈刚刚回家了。】
周天醉还躺在床上,什么都不想做,头重脚轻,感冒了,还没开口就想咳嗽,她起身泡了杯冲剂,转身回房间瞄到衣服架子,架子上是游如许昨天的外套,原本在外套旁边的记者工作证没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