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念薇：“……？”
　　接着东玉又道：“抱歉，又忘了你是无神论者了。”
　　让一个无神论者相信天命也太矛盾了。
　　关念薇：“……”
　　惭愧惭愧。
　　东玉缓缓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缀着零星星芒的黛黑色天幕，悠悠地说道：“我曾与我的弟弟妹妹们约定过，如果有一天我们要下凡去努力的话，在成功之前，绝不可依靠天庭同僚的力量，只能依靠自己，还有凡人。否则这趟努力就不能作数。”
　　“这次情况特殊，我下凡之前本也不打算招一个凡人做我的秘书。但是父亲大人只给了我武官，并没有给我派遣擅长电脑工作的文官。”
　　“我问他为什么，他便让我去看看天命石给予我的指示。”
　　东玉说到这里的时候，停了一下。关念薇从石头的名字来看，不难猜出这个天命石在一定程度上能为仙人指路，神仙们对这块石头有着极大的信任。
　　关念薇忍不住问道：“那你看见什么了？”
　　她能成为云庭总裁的秘书，最大的功劳是天命石的指引。她自己已经被牵连在这种玄奇的事件里，就很难不去好奇那块神奇的石头上究竟显示出了什么东西。
　　是她的名字吗？
　　还是别的什么？
　　东玉轻声说了两个字：“‘依约’。”又道，“天命石要我依约而行。”
　　天命石要她遵守和弟弟妹妹们的约定，依靠凡人的力量。
　　武官们是必须要用，但是总裁秘书这个文职可不是必须要神仙的。她的父亲大人定然是了悟了这一点，所以才一个文官都没有派遣给她。
　　所以她下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云庭先招聘一个能帮她处理工作、熟悉事务并且对凡间很熟悉的人来做总裁秘书。
　　好巧不巧，关念薇的求职简历就在其中。她的实践经历丰富，工作能力强，最重要的一点是——她恰好是一位至善。
　　三尺保险如果聘用她，就可以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保护，从而省去了更多的麻烦。这么一算下来，关念薇简直就是他们三尺保险部门的天选之子，所以他们在确认关念薇的工作经验都是货真价实的之后，立马就录用了她。
　　关念薇了然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　　没想她找个工作还能成为天选之子，世界真是奇妙。
　　东玉忽然一言不发地伸出了手，明明隔着一段距离，但关念薇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做出了躲避的动作。
　　东玉见状，淡定道：“每一个下凡的神仙身上都有压制法术的佛珠，乱用法术会遭反噬，还会被抓回天庭裁决，所以神仙是不会对凡人乱用法术的。”
　　她又看了看自己那截干干净净的手腕，发现这句话现在在她身上好像没什么说服力，又补充了一句道：“现在情况特殊，武官比较自由。”
　　武官要保护至善至恶，要援助地府，这就免不了要和鬼怪们交战，天庭当然不会在他们身上套压制佛珠，拖他们后腿。
　　关念薇不由得想：难怪云庭作为神仙的企业，在人间矗立这么久都没出过什么灵异新闻。
　　反而根红苗正得像是国家自己的企业——这大概就是和平共处的最高境界了吧。
　　关念薇躲她是出于本能反应，现下听她一通解释之后，心里头竟无端地衍生出了几分尴尬的感觉，她有些许抱歉地问道：“抱歉，我不是故意的。但......东总伸手是想做什么？”
　　东玉干脆收回了手，说道：“只是想摸摸你。”
　　东玉其实也能理解她这样的反应，理解她在心里对他们筑起的防范。因为不懂法术的她在他们这些神仙鬼怪面前实在是太脆弱了，就像一只蚂蚁，被人轻轻一捏就会命丧黄泉。
　　人总要小心一点，才能活得更加长久。
　　东玉只能希望她尽早习惯，相信他们真的不会无端端地害人。
　　东玉继而又轻轻补说了一声：“我以前都是这么安慰弟弟妹妹们的。”
　　她会摸摸他们的脑袋，让他们知道姐姐在听，姐姐在这，而且的的确确是有用的，总能很快地就让他们的心情平静下来。
　　她看关念薇受打击太大了，也就想这么安慰她，可惜她还接受不了。
　　关念薇没想到她是这个目的，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好像又伤到她了，低声说了一声：“对不起东总。”
　　东玉忽然问道：“关秘书明天还能不能当我的秘书？”
　　关念薇愣了一下，很快就给出了答案：“能。”
　　既然这段时间不会太平，那她就算从云庭辞职也没用，与其自欺欺人逃避现实，不如继续做下去——也算是为捍卫世界和平出一份力了。
　　而且三尺保险整个公司就她一个人会做这些电脑工作，她要是走了，东玉他们怕是会多出不少不必要的麻烦。
　　所以她就姑且在三尺当一个“贤内助”吧，让东玉和其他武官们能够毫无顾虑地保护世界和平。反正以后也会清空记忆，回到平静的日子。
　　东玉闻言，垂眸轻轻地笑了起来，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焕发出更加动人的神采来，看得人心头一阵悸动，她温柔地回应了她的歉意：“没关系。”
　　“谢谢你，关秘书。”
　　...
　　东玉送关念薇到小区门口就走了，纤长的身影一点点地没入沉沉的黑暗里，然后咻得一下人就没了。
　　关念薇收回视线，这才往家里走。
　　广场舞的音乐欢天喜地在她耳畔闹腾着，明明吵吵嚷嚷的，却给她的心带去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真实感。
　　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醒悟过来自己的确是活在人间的。来来往往和她打招呼的邻居们是真的，刚刚在林荫小道上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的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。
　　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，让自己更加清醒。
　　既然是真的，那就认真地去面对。既来之则安之，总裁秘书这一份工作她会努力去做好的！
　　然后关惠女士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来，她随便找了个临时有点小工作的借口就糊弄过去了。
　　关念薇回家之后先吃了个饭，然后再去洗澡，睡前照例边喝牛奶边刷会手机放松心情。
　　有汪韦烽的存在，他们的微信班级群永远不会寂寞。
　　[汪韦烽]：也没什么，一个人事部而已啦。
　　关念薇顺手往上翻了翻记录，大概明白了他这“一个人事部而已”是什么意思——他要进云庭人事部了。
　　是以实习生还是正式员工的身份进去的，关念薇不知道，也没兴趣去知道。
　　她刷了一会群消息后，就退出了群聊的聊天框，转而打开了寝室群。有她那三个沙雕室友在，寝室群一秒也没被冷落过。
　　[柳安安]：我真服了汪韦烽这个傻缺，靠关系进去的还这么嘚瑟
　　[孟晨]：他以后要是缠着关关怎么办呀？
　　[符珍珍]：应该……不会吧？云庭不会容忍自己的公司出现职工骚扰职工的事件吧
　　[孟晨]：@关念薇姐们出来说话
　　关念薇舔了舔唇上的一点牛奶，指尖落在屏幕上，开始打字。
　　[关念薇]：不会的，放心
　　今天下班之前东玉告诉过她，三尺保险不会随便放人进来，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对外公布。公司里的人都有要务在身，除了关念薇以外，他们不希望再有别的“人”出现在三尺保险内。
　　所以关念薇才能如此肯定她和汪韦烽的交集不会太多——只要她不主动下去，汪韦烽就休想见到她。
　　[符珍珍]：我的关关哟，你好好的，怎么就卖保险去了啊？
　　她们都以为关念薇毕业以后会被各大企业以人才的方式聘用进公司，结果哪里想到云庭画风跑偏，把她拉去卖保险了？！
　　[柳安安]：关关你是应聘了前几天的总裁秘书吗？
　　[关念薇]：嗯
　　[孟晨]：没应聘上，但是云庭又舍得你，所以让你留下卖保险？？？
　　真是鬼才思维。
　　关念薇忍不住笑了。
　　[关念薇]：应聘上了